新华08网北京1月5日电（记者高攀 刘琳）美国劳工部4日公布了2012年12月的非农就业报告，显示美国就业市场连续两年保持平稳缓慢的复苏态势，既未出现明显改善的迹象，也未出现可能恶化的苗头，这预示着美联储的量化宽松政策也将维持现状，短期内既不会加大宽松力度，也不会放慢购债节奏或提前退出，市场对美联储上次议息会议纪要透露出来的可能提前结束量化宽松政策的担忧过重。
美就业市场持稳向好
美国劳工部4日公布的数据显示，去年12月美国非农业部门失业率为7.8%，当月美国非农业部门新增就业岗位15.5万个，与市场预期基本相符。
虽然面临全球经济放缓、欧债危机持续和美国“财政悬崖”等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美国就业市场仍然表现出了相当的韧性，非农部门每月新增就业岗位数已连续6个月保持在10万至20万之间，显示出平稳缓慢的复苏态势。
由于季节性调整、“桑迪”飓风等突发事件的影响，美国单月的新增就业岗位变化情况往往波动较大，例如2012年第一季度时每月新增就业岗位25万个以上，但到第二季度又降至10万个以下。一些经济学家通常用6个月、12个月的移动平均值来观察美国就业改善的长期趋势。
经过简单的计算，截至2012年12月，美国新增非农就业岗位的3个月移动平均值为15.1万，6个月移动平均值为16万，12个月移动平均值为15.3万，而2011年美国平均每月新增就业岗位也为15.3万个，这说明近几个月来美国就业市场的改善形势与过去两年的平均趋势保持高度一致。月均新增15万个就业岗位的态势可能也反映出美国就业市场的潜在增速，虽然这样的改善谈不上强劲增长，但也能保证失业率缓慢下降。
图表1：美国非农部门月度新增就业岗位变化趋势
资料来源：美国劳工部
美国劳工部当天公布的就业报告还显示，去年12月平均小时工资增加7美分，至23.73美元；平均每周工作时长增加0.1个小时，至34.5个小时，说明企业用工需求增加；同时，与前一个月相比，放弃找工作的人数减少，而重新进入就业市场求职的人数增多，说明失业者对就业前景更加充满信心。整体来看，美国就业市场向好的趋势未变。
量化宽松政策未现转折
美国就业市场前景是决定美联储量化宽松政策的关键指标，上述就业市场持稳向好的趋势是否预示着量化宽松政策将迎来转折呢？
美联储日前公布的12月份货币政策例会的纪要显示，美联储内部对于量化宽松政策的执行期限存在分歧，部分官员希望在2013年底之前结束量化宽松政策，引起市场人士对于美联储可能提前退出量化宽松政策的担忧。我们认为这种解读并不全面，量化宽松政策并未出现转折，未来政策走向仍取决于美联储对美国就业市场的持续评估。
会议纪要中有关量化宽松政策执行期限讨论的原文是这样描述的：“在考虑美国就业市场和经济增长的前景后，有几位官员认为正在进行的资产购买计划应执行到2013年底；另有几位官员强调维持高度宽松货币政策的必要性但未说明具体的执行期限和资产购买总规模；其他几位官员则认为在2013年底之前放慢购债节奏或结束购买资产是合适的，因为他们担忧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不断扩大且可能影响金融稳定。”
这部分论述的关键前提是“在考虑美国就业市场和经济增长的前景后”，这说明美联储官员的上述政策立场是基于其当时对美国就业市场和经济增长前景的预期，而非一成不变的。如果预期今年下半年美国经济增长和就业市场加速，假设失业率降至7%左右，那么届时美联储放慢购债节奏或者结束资产购买是可能的；但如果“财政悬崖”谈判最后造成的财政紧缩程度超出美联储预期，美国经济复苏和就业市场依然疲软，那么美联储也可能继续执行量化宽松政策到2014年。
我们认为，美联储官员的上述讨论主要是体现出高层对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规模不断扩大的担忧，如果当前购债计划持续至2013年底，美联储资产负债表规模将从当前的约2.9万亿美元扩大至4万亿美元。会议纪要显示，“美联储官员普遍认为资产购买计划的收益存在不确定性，随着资产负债表规模的扩大潜在风险也会上升”。
但这种讨论并不意味着美联储的政策重点将转向减少刺激力度或考虑提前退出宽松货币政策。美联储曾在2011年4月讨论如何退出宽松的货币政策，但在此后的一两年仍然出台了“扭转操作”和第三轮量化宽松政策。
另外，“其他几位官员”的政策立场并不能代表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副主席耶伦和纽约联邦储备银行行长达德利三位核心决策者的看法，他们一直倾向于执行量化宽松政策直至就业市场前景明显改善。目前美国失业率高达7.8%，仍远高于5.2%-6.0%的正常水平。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讨论体现的是2012年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的政策分歧，而进入2013年将会有所不同。除7位美联储理事和纽约地区储备银行行长拥有货币政策决策永久投票权外，其他获得2013年投票权的四位地区储备银行行长分别是芝加哥的埃文斯、波士顿的罗森格伦、圣路易斯的布拉德和堪萨斯城的乔治。其中，前两位是极力主张进一步放松货币政策的鸽派，后两位分别是中间派和鹰派。由于美联储理事一般与主席立场保持一致，这样的投票组合意味着2013年美联储将延续当前的货币政策立场，转向的可能性不大。虽然伯南克的主席任期将于2014年1月结束，但耶伦被普遍认为是下一届主席的热门人选，这意味着伯南克离任后美联储依然可以保持政策的连续性。
购债计划或持续至2014年 美联储本轮量化宽松政策究竟将持续多长时间呢？美联储并未给出官方的量化标准，只是模糊地表达为“直至就业市场前景明显改善”。那么，何为就业市场前景明显改善呢？一些分析人士认为，美联储将执行量化宽松直至失业率降至6.5%，因为美联储在12月份宣布，只要失业率在6.5%以上，同时预计未来一两年的通胀率不超过2.5%，联邦基金利率将维持在当前零至0.25%的超低水平。
这实际上是将美联储评估实行量化宽松和超低利率的标准混淆了。伯南克在12月12日的新闻发布会上明确指出，美联储进行资产购买和维持超低利率两项政策的目标是不同的。前者旨在增加近期的宽松力度，使得金融环境更加宽松；后者则为未来减少宽松提供利率指引。因此，美联储决定停止购买资产，并不意味着政策转向紧缩，加息才代表紧缩。与此同时，美联储评估量化宽松政策和维持超低利率的标准也是不同的。前者是定性指标，即“就业市场前景明显改善”；后者是定量指标，即“失业率降至6.5%以下或通胀率升至2.5%以上”，而且该指标是门槛指标，即达到上述经济指标后美联储将进行评估，并不意味着一定会加息，例如也可能暂时容忍通胀率高于2.5%以促进失业率下降。
虽然美联储并未给出判断“就业市场前景明显改善”的明确标准，但从一些美联储官员的表态可以看出一些端倪。芝加哥地区储备银行行长埃文斯认为，每月新增非农就业岗位数保持在20万人以上至少持续6个月才意味着就业市场前景明显改善；波士顿地区储备银行行长罗森格伦认为，美联储应执行购债计划直至失业率降至7.25%；圣路易斯地区储备银行行长布拉德则认为，如果失业率降至7.1%，美联储可以停止购买资产。
这三位美联储官员都具有2013年货币政策决策投票权，据此我们推测美联储将执行量化宽松政策直至失业率降至7.25%以下。而根据美联储12月份的最新预测，美国失业率将在2013年底降至7.4%到7.7%，2014年底降至6.8%到7.3%。如果这一预测成为现实，美联储最早将在2014年结束本轮量化宽松政策。
我们的基准预测是2013年全年美联储都将维持每月850亿美元的购债节奏，但如果下半年就业市场改善好于预期，美联储可能考虑放慢购债节奏；而如果就业市场出现恶化迹象，美联储可能略微加大每月购债规模。从当前就业市场改善趋势来看，后一种情形的可能性较小。
根据美联储2011年讨论的退出策略，货币政策回归正常化可能需要三到五年的时间，其中停止将到期债券本金再投资使资产负债表自动收缩，是美联储开始收紧货币政策的标志，而后美联储将进行首次加息和出售资产。这意味着美联储结束量化宽松政策的时间将远早于首次加息的时间。美联储去年12月份表示当前的利率指引与此前声明的维持超低利率到2015年中期的时间期限一致，依此倒推，美联储在2014年结束量化宽松政策的可能性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