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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本报记者 莫莉
嘉 宾:渣打银行亚洲区首席经济
学家 关家明
苏格兰皇家银行中国区首
席经济学家 贝哲民
金融危机引爆的市场恐慌情绪,曾一度在今年年初导致全球汇市的大幅波动,美元成为资金的“避难所”。然而,在各国大幅降息和大额财政刺激政策的帮助下,全球经济逐渐走出最恶劣的阶段,开始迈向复苏之路。随着全球股市持续反弹,国际油价以及大宗商品价格不断走高,全球汇市也开始呈现与年初截然不同的“风景”,美元持续贬值,而澳元等货币则不断走高。2009年全球汇市呈现出何种特点?未来全球汇市又将走向何方?近年来美元的持续贬值、欧洲融合度的增强以及亚洲新兴市场的崛起,是否意味着全球货币体系会出现新的变化?就此记者与渣打银行亚洲区首席经济学家关家明和苏格兰皇家银行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贝哲民进行了对话。他们认为,2009年以美元为核心的全球汇市出现了大幅波动,2010年汇市的同步性波动或将减弱。虽然美元贬值不可避免对其国际地位带来影响,但在短期内全球货币体系难以出现大的变革。
主持人:您如何看待2009年全球汇市的走势?与往年相比汇市波动有何特点?
关家明:次贷危机爆发后,2008年和2009年全球汇市波动非常剧烈。2009年汇市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全球经济较差,资金选择避险,很多避险投资跑向美元,带动美元走强,这个情况直到3月份才结束;第二个阶段是一方面全球整体利率情况比较平衡,风险好像已经稳住,避险情绪较少,另一方面美元投放量加大,这些都导致美元步步走软。总体来看,2009年全球汇市呈现出一个较为明显的特点,汇市中大的波幅都跟着美元走,是同步的:美元弱的时候,相对货币就走强;美元强的时候,相对货币就走低。
贝哲民:我认为,在后危机时代,随着市场信心的增强,全球汇市呈现出一个特点:表现强劲的货币继续强劲,而表现疲弱的货币继续疲弱。表现强劲的货币因为其本国金融领域在危机中所受打击较小,通常具有一些现存的收益优势。这种收益优势导致该货币更容易吸收资本,由此导致资本市场走强从而进一步刺激本地需求并带来利率走高的压力,这又更导致该货币存在上行压力。另一方面,一些国家在包括货币和财政传统政策选择中疲于奔命,并且试图“重回零利率”,其货币也随之走软。但当他们试图退出数量宽松以及潜在负利率之时,也开始步入财政谨慎政策。与那些更高利率的货币不同,这将对市场带来巨大震动,尤其是在商品市场。
主持人:对于2010年全球汇市总体走势您有何预测?在2010年全球经济走势中,投资者应当注意哪些不可忽视的风险?
贝哲民:在美联储政策收紧前,前面提及的特点将持续。利率相对较高、资本流入多、资产价格膨胀以及经济增长率略高的货币将更为强劲,而疲弱的G4,即美欧英日等经济体,其“零利率和财政措施”将导致其货币更为疲弱。具体而言,表现强劲的货币包括澳元、挪威克朗、韩元、以色列谢克尔、印度卢比、巴西雷亚尔和印尼盾,这种强势在2010年下半年之前不会结束。预计明年美联储将保持鸽派立场,在考虑加息之前联储将观测明年3月结束的住房抵押贷款担保证券(MBS)购买这个潜在紧缩措施的市场反映。明年瑞士法郎是主要看好货币之一。最不看好的是英镑,因为英国财政政策方向不明,而额外的数量宽松政策也是一个明显的风险。我认为,对于投资者来说,最大的汇市风险将是主权借贷国金融环境的任何恶化,例如希腊。
关家明:相对于2009年来说,2010年全球汇市波动会小一些。明年全球经济的主题是复苏。由于经济起点不同,各国在经济复苏的广度、深度和速度也会表现差异。整体而言,金融危机主要发生在美国和西欧等一些借贷过度的国家,但其“借入”的钱主要来自于其他一些受金融危机负面影响相对较小、经济增速较快但消费较少的国家,如亚洲国家,这种现象的存在导致复苏前景存在差异。随着全球经济明年开始会出现一个差别性增长,汇市相应地会开始出现差别性发展。经济起点较好、增速较快的地方,如果政策使用得当,一般投资者和消费者信心较强,复苏会比较强一点,汇市表现会比较稳定;相对一些复苏落后、债务较重、信心较弱的经济体,汇率可能会有较大波动。所以说,明年全球汇市会呈现差别性发展,同步性波动将减弱。
主持人:近一段时间美元再度走强,您认为美元反弹能否持续?近年来美元贬值已成为各方关注焦点,您认为明年美元是否会继续贬值?美元作为国际主要货币地位是否受到威胁?
关家明:我估计往后一个季度左右,大约两三个月时间,美元会有较强、较明显反弹。主要是因为大部分国际贸易需要年底结算,需要多一点的美元。但过了这一波之后,美元还会走软,因为美国经济不行。美国经济要复苏的话,不是仅仅通过汇率走软促进其出口就可以做到的。现在来看,美国经济明年将难以恢复到原来水平,就是后年可能也很难。因此美元将继续走软。我认为,美元贬值肯定会对其国际货币市场主要地位带来影响,但这种影响不是立竿见影的。作为国际货币,需要很多条件,虽然现在美元和美国经济出现一些问题,但要找一个替代品,将是10年、20年、30年的事情。历史上英镑也曾是国际首要货币,虽然英国在上世纪30年代被美国超赶,但英镑的国际结算地位一直到30年以后,也即上世纪60年代左右才被美元所取代。这背后的主要原因是,作为国际货币,其交易功能不是别的货币可以短期内取代的,因为这涉及许多国际交易系统,从报价到结算体系的根本改变,这不是哪一个国家可以单独决定的。
贝哲民:美联储紧缩政策的时机对美元走势影响最大。我预计,美元将在2010年年中开始走强,因为预计美联储到时将采取紧缩措施。然而,明年上半年美国复苏可持续的信号,将可能导致美元走强时间提前。我认为,美元在短期内作为全球主要储备货币的地位不会改变,毕竟从2009年来看,各国对于美国国债的需求依然强劲。
主持人:欧盟新近选出了一位“总统”,力求在国际上用同一个声音说话,您认为欧元未来前景如何?随着亚洲外汇储备库的建立,许多人士也把关注点放到新兴市场国家货币上,您觉得未来全球货币体系是否会有所改变?人民币国际化的前景如何?
贝哲民:全球货币体系短期内难以出现大的变革。然而,从中期看,我们可以看到其他一些货币作为全球结算货币地位的上升,这其中就包括人民币。我预计,人民币地区化应当发生在国际化之前,因为一些迹象初显端倪,如韩国等国准备用人民币结算贸易的意愿增强。
关家明:每个体系都有它的优点和缺点,都在发展中不断完善,不是我们要怎样就会怎样,背后牵扯很多利益、经济方面的关系。当前最大的矛盾在于市场全球化以及金融监管的分割状态。欧元近年来的确有很大发展,虽然欧盟有了第一任“总统”,但其各国在财政上的分散将是制约其发展的重要原因。从这个角度来说,欧元取代美元,可能还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亚洲外汇储备库的建立,从金融合作方面来说是一个巨大进步,未来也还有很大的前进空间。但具体到操作层面可能还需要研究和优化。关于人民币国际化,我认为最重要一点是,它的目的是什么?有一些观点认为,人民币国际化是为了取代美元,我觉得这个可能30年、40年也不一定可以完全实现,而且也不一定需要。我认为,在当前全球经济多样化、多边化的趋势中,国际货币体系由原来的美元独大发展到欧元以及其他多种货币共同支撑,人民币也成为其中一个主要货币,这将有助于分散全球经济风险,这是个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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